张能原是城中开医馆的郎中，后来因受同行迫害，妻子愤恨而死，官家勒令张家人不得再行医，他被迫关了医馆，回到老家秀村务农。
秀村以孙姓一家独大，张姓是外来户，本就备受欺负，加上村里人不知事情真相，对张能十分冷落，连带着他十岁的幼儿张朋也不放过。张能为连累妻儿而羞愧难当，却暗下决心，要将张朋培养成名医，以挽回张家名声。
村中有叫孙三的无赖，羡慕张家丰衣足食，经常有意挑衅。这日他又上门来，窥见张能正在教张朋学医，就冷笑道：“张能呀，好大的胆子，竟置官家命令于不顾，私自教儿子学医，你可知罪？”
张能知道他的目的，不得不拿银子给他。孙三拿了钱，正要走，却看到张朋一脸仇恨地看着他，竟半点也不惧怕，他不由得问：“你笑什么？”
“有朝一日我学成医术，绝不医你。”
孙三仰天大笑，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孙三走后，张能却是担心起来，他知道儿子学医的天赋很高，但是心里埋了太多的愤怒。他对张朋说：“儿子，医者父母心，哪怕刚才有仇，现在生病了，咱们行医之人也是要救的，这是医德。”
张朋却固执地说：“恶人得病，你治好了他，他再继续祸害人间，那不是善，而是恶。我宁愿没有医德，也不做这样的事。”
孙三得了好处后，此后每到缺钱时便会上门勒索。张能无法满足，便去了孙姓族长那里理论。不想族长护短，反倒将他赶了出来。孙三越发肆无忌惮，有一日上门勒索，张能被逼无奈，与之发生口角，孙三竟动手就打。随后又将他拖至村中心，满村人见了，不仅不阻止，反而叫好声一片。张朋哭喊着，对着一个个村民下跪磕头，只求他们伸出援手，但换来的却是冷漠和残忍的微笑。
最终，张能不堪忍受凌辱，自己寻了死。张朋站在父亲的尸体边，手指村中所有人发下誓言：“但有一天，我学成医术，不医秀村一人。”
后来，有张能过去学医的师兄为他下葬，并带走了张朋。张朋为了能行医，改成他姓，随他学医，长大后又云游四方历练自己。十年后，他回到城中开了医馆，医术精湛，活人无数。
有一日，孙三突发恶疾，众医束手无策，他的家人不得不将他抬到张朋的医馆。张朋却将大门一关，任由他家人跪在门前苦苦哀求，也绝不出手。
孙三最终死了，他家人以医者不作为将张朋告了官。知县问他为什么不救人，他说：“孙三为恶一生，是阎王来收他的，我一介小民，不敢跟阎王爷抢人。”知县也知道孙三作恶多端，没有深究此事。
当天晚上，张朋梦见两个小鬼拘了自己的魂。阎罗殿上，阎王爷喝道：“大胆张朋，那孙三命不该绝，你却不仅见死不救，还妄语是本王要他死的，你可知罪？”
张朋毫不畏惧，说：“我父亲张能一辈子行善，却早早命丧黄泉，他孙三为恶一生，竟活到今日。请你告诉我，人是该行善，还是该行恶？”
阎王爷无奈，最后只将他将送回阳间。
数年后，秀村发生了瘟疫，孙姓族长亲自上门求张朋施以仁术，他仍是不见。但若是有村外之人染病，他却免费为其治疗，药到病除，十分灵验。知县大人亲自来劝他：“你是个郎中，记恨之心为何如此之重？”他回说：“郎中也是人子，辱我父母者，我绝不留情。”
瘟疫结束后，秀村十户空了五户，但除了秀村外，其他地方无一人因瘟疫而死。但听说了这些事的人，却都说张朋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