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含之死闹的沸沸扬扬,在台湾甚至掀起一场政治论。人都是猎奇的动物,因为好奇,所以喜欢窥探,好似能挖掘些什么。不过对于大家想要从《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书里窥探主人公真实的经历恐怕要失望。
如果说这本书是在讲诱奸的故事,不如说是在讲诱奸后女孩的创伤心理。其中大量描写的不是故事场景,而是一种作为受害者的感知。林奕含在采访中说这是一个女孩爱上诱奸犯的故事,我却在书中看到的是一个自我欺骗的故事。
当同龄孩子们还在追星,连九把刀和藤井树都还没有开始看,房思琪和刘怡婷却已经在读《卡拉马助夫兄弟》,在读杜斯妥也夫斯基。李国华去拜访房家和刘家,发现两家都有一面墙,满柜子都是书,书架上摆放着的都是大学生才读的书,而那时房思琪和刘怡婷不过才12岁。这是早慧的孩子,如同大人一般。
在书中,思琪这样描述诚实:我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就是诚实,享受诚实,也享受诚实之后带给我对生命不可告人的亲密与自满,诚实的真意就是向妈妈坦承,打破了花瓶也是可以骄傲。李国华正是通过这样一篇习作认定了思琪的自尊心和骄傲不会将她和他的关系说出去。也就是这样一个骄傲自尊的女孩,被拉下了天坛,拉向了地狱。
为什么是对不起,我不会,而不是我不要呢?思琪这样问自己。因为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所以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她是爱老师的,不然自己活不下去。但是道德又无时无刻在反驳她,因为她认识老师的妻子和孩子,又因为这样的爱太丑陋,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喘息。
这让我想到了书中的另一个被强奸的女孩饼干,原本有男朋友的她,将被强奸的事情告诉男友后反被抛弃,这竟然让她回到了李国华身边,因为她认为这样肮脏的自己,除了老师爱自己,就没有人爱了。
但是她们的结局在不幸之上更加不幸的是最后依然被抛弃。一个在众学生眼中博学,深目蛾眉,状如愁胡的人最后发现竟然是如此的伪善,而书中的老师无一例外,什么德艺双馨,什么师德,不过是一层虚假好看的外衣。
李国华这样描述自己对房思琪的爱:我跟你是同一种人,我在爱情里有洁癖,我说我收过那么多情书也是真的,可我在爱情是怀才不遇,你知道吴老师庄老师吧?我说他们和一堆女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学文学的人,我要知音才可以,我是寂寞,可是我和寂寞和平共处了那么久,是你低头写字的样子敲破它的。
而他对另一个郭晓琦又是这样描述他的爱的: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五十几岁能和你躺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从刀子般的月亮和针头般的星星那里掉下来的吗?你以前在哪里?你为什么这么晚到?我下辈子一定娶你,赶不及地娶你走。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一个自喻为名师的人,一个学文学的人,多么会善用他的文字,巧言令色的去哄骗一个又一个女孩。而将文学作为自己启蒙的房思琪难道不懂吗?她聪慧如此,怎能不明白,但是现实实在是太痛苦了,她宁愿用文学的假象来麻痹自己。
当她试着张开嘴,却被母亲以一句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给堵死了通往心灵纾解的通路。她默默的消化着来自李国华的性侵,自我欺骗着。没有人教会她应该怎么做,应该要怎样面对这样的事情,什么是性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问妈妈: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不仅是书中父母缺席了孩子的性教育,也是现实生活中每一个家庭缺席的教育。
喜欢故事的中的每一个比喻,那么的美,但美的那么残忍,一遍遍的修饰着伪善,虚假,残暴,伤害。罪恶施加者依然自如的呼吸享受着世界的美好,而受伤者,却永远的活在黑暗的角落。
而现实的罪恶施加者呢?被社会的世俗,被人性的伪善,被所谓的名利包庇者,那些帮凶用顾全大局,名声来伪装利益。最重要的是这些帮凶大多是身边最亲密的人,对于一个个房思琪来说,何其残忍,对于林奕含来说,如何才能自救?